送礼为什么不送软中华
送礼不送软中华的原因可能是:软中华更贵,送礼更看重档次。
软中华更适合基层老百姓,送软中华不算小气。
送礼要根据对方的社会地位和经济状况,对方平时的消费水平而定。
为何劝退“土木工程”?一条土木狗的心路历程
高启强: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清奇跟我一起干工地吧
前段时间《狂飙》大火,高启强从一个菜市场的鱼贩拜入陈泰的建工集团一路高歌猛进,靠着工地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按理来说这个看起来大有“钱”途的土木行业,为何现在到处都是劝退的声音呢?
2022年,湖南大学公示了本科生转专业的一份名单。
名单显示土木工程学院共转出98人,令人奇怪的是转出人数最多也就算了,竟然还无一人转入。
再看近几年高考的录取情况,清华大学土木工程专业被列入提前批而且被录取后不能转专业、同济大学土木工程专业在河南招生的投档分下降103分、东南大学的土木交通材料实验班录取分数在整个学校垫底。
这几所国内最顶尖的土木工程院校招生尚且如此困难,哪里想得到在十多年前,土木工程这个专业可还称得上是炙手可热。
01 为什么学土木工程?
十二年前夏天的一个晚上,小高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高考分数的发布,床上翻来覆去的他终于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收到了考试院发来的短信。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成绩的一瞬间,小高混沌的脑袋还是瞬间变得无比清醒,只比去年一本线高出几分。
小高走到父母床前,声音有些颤抖的和父母报了一下分数,父母显然对这种情况表现得也有些不知所措。
当年高考各科的分数,现在小高已经回想不清,但是父母当时试图宽慰自己的面容至今犹在眼前。
好在当年一本线相较往年降了三十多分,虽然理想的学校是已经遥不可及了,但如果就在省内读书的话,不仅能选个好的专业,而且还是一所211。
小高是想去省外的,毕竟在他十九年的生活里,最远也只是小学暑假的时候跟母亲去过一次省会城市。
但显然以这样的分数去了外省,别说211了,好一点的一本院校的优势专业想要录取都悬。
小高选定了学校,但怎么选专业却没有什么头绪,没有人能给他建议,除了学校发的两本院校目录大全和志愿填报指南。
填志愿那几天,小高去网吧冲浪了解了一下,省内学校有哪些比较好的专业,在他的概念里,分数线高的专业总归差不了。
而当年对于很多工科学校而言,土木工程大多都是录取分数线最高的专业之一。
前段时间还有个新闻,十余年前一位考生报考了东南大学土木工程,被调剂到计算机专业,又因为太菜鸡转专业失败,目前就职于阿里云。
总而言之,小高选择了土木工程,那一瞬间,故事开始,结局已定。
很多年以后身为山区孩子的小高,看到“小镇做题家”这个词以后,可能才会意识到当年以十九年的一个生活经历做出的这个选择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但当时的小高并不清楚自己选择的这个专业毕业以后,将来要从事的可能会是毕生事业的东西到底是具体要干啥。
他只知道是大概是画设计图和或者是当监工之类的吧。
小高没逛过土木吧,所以他也不知道佟悬叶,他只知道周围的人都说比起其他专业,土木几乎不存在就业困难的问题,而且工资一般不会低,只要你毕业,就能无缝衔接就业,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
工科专业一般大三暑假都要组织实习一个月,正好学院和中J某家分公司有合作,实习期间包吃包住,一个月给一千块钱。
小高去了,公司的人很重视来实习的学生,还没去工地之前项目上的人就提前安排了对接行程,派司机去车站接送,一到项目后勤的杨姐就领着小高一帮实习生安排了住宿,项目挺大,办公区和生活区都做了花园式的绿化,办公区用的是落地窗式的集装箱,科技感十足。
后来小高正式参加工作第一年,学院领导来参观的时候公司安排的另一个项目,院领导惊呼竟比大学办公楼装修得还漂亮,那时小高已经知道这种项目叫标杆项目,盈利从来不是目的,主打的就是一手知名度。
当时去了七八个实习生,四人一间,正好分了两间集装箱,说起来其实条件和大学的环境也差不多,项目上提前把洗漱用品和床单被套都买好了,项目上有个小食堂,每个人还给了一张充了几百块钱的饭卡。
行李摆放完毕,项目上的办公室主任领着小高几个到会议室,开始播放公司的宣传片,片子主要讲公司的一些发展历程,盖过哪些地标建筑,小高看着宣传片感叹,真是小刀刺pì股,开了眼了。
后来小高才知道,中J体量太大了,真正建这些地标的团队和小高以后要在的团队半毛钱关系没有,他们以后要建的大多数不过是地产公司和设计院生产的标准化图纸之下的流水线产品而已。
小高他们几个实习生也和毕业刚签约的新员工一起举行了导师带徒仪式,新员工交流会上小高第一次吃到了三总五项的大饼,事实上这也不算是画饼,因为地产喷薄发展的那几年,小高亲眼见过兄弟单位一个毕业不到一年就当总工的哥们,因为项目太多,人手不够强行提拔上来,反正是建住宅,施工方案基本通用,工程资料可以外包,一个项目的施工经验完全足够。
那个时候的施工单位只怕没人干不怕没项目。
当时的小高对于“三总五项”深信不疑,因为不光是总包这样子,地产甲方同样有这种说法,超级毕业生计划之类的,而且当时甲方的现场代表确实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那些年房地产的野蛮生长造成了行业的恶性循环,疯狂拿地然后又融资借贷,地产公司的项目越来越多,施工单位活儿也是一个接一个,有钱大家赚,整个地产行业一片欣欣向荣。
某种意义上很多地产开发和庞氏骗局没有两样,击鼓传花,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崩塌了,而混凝土坍塌的的时候没有一粒水泥是无辜的,有的人能抽身而出,而有的人只能被埋于废墟。
见面会上小高没见到项目经理,后面小高知道项目是挂的别人的证,真正的项目经理其实是执行经理何总,何总因为有事,会上见了面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后面这一个月小高他们也很少见得到何总,只知道项目上院里经常停着的一辆卡宴S好像是他的,实习完去车站的路上小高他们好奇这件事,司机大哥说是一个土方老板卖给何总的。
晚上自然是老传统,项目副经理和几个部门领导带着一帮新人去吃饭,小高看到司机大哥搬了两箱酒上车,当晚二十人不到,两箱全部造光,小高第一次见识到工地叼毛喝酒确实猛。
饭桌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项目副经理孙总说前几天我们某局某公司又中了几个上亿的工程,等这个项目完工后,总部要在这里成立一个区域公司,何总马上升副总了,下个项目听说会给我们一个10个亿EPC项目来做,大家都能整体都能往上挪一挪,我们团队虽然年轻,平均年龄还不到二十九岁,但是咱们执行经理能力出众,公司这边的项目大部分都是他接来的,公司都是看在眼里的,好好干咱们团队大有可为。
说罢,孙总在酒桌上找烟,安全总监掏出自己的芙蓉王递给孙总,孙总扫了一圈。
摸了mo自己口袋,拿出自己路虎发现的钥匙递给了旁边的副总工,说把车里的那几条软华子都拿来给兄弟们抽了。
小高坐在副总工旁边,说到来的时候我们坐的是孙总的车,知道车停在哪里,他去拿就行了,小高接过副总工手里的钥匙,这是小高头一次见到路虎的钥匙,打开后备箱,里面满满的香烟名酒,不认识烟的小高只记得孙总要软中华,小高见都一样,不知哪个是软哪个是硬,抱起了几条就往回走。
酒桌上,孙总说前段时间过端午,这些烟都是手底下几家分包单位送的,最近要备孕,媳妇儿不让他碰烟酒了,今天算破个例,反正送这么多他也抽不了大伙儿拆开每个人点分完算了,酒桌上气氛更加浓烈,大家又开始一圈一圈的推杯换盏起来。
这次吃饭,很多新鲜事小高听得不太明白,反正只知道干工地确实挺牛逼的,不是几个亿就是几万平。
上次的交流会后,孙总给想去现场的三四个实习生每人分了一个栋号长带,说是带其实和散养没什么区别,带小高的李哥是个厚道人,对小高挺照顾的,小高真是觉得实习这个月,工地好不自在,每天上楼点点人数报给李哥,到楼层里转一转,下了班躺在chuáng上玩玩手机,也没人会找你,快活得很。
最辛苦的时候也不过是第三方评估的时候,被抓了壮丁去搞了一个星期的实测实量,因为当时项目部人手实在不够,40多万平的项目,质量员都兼着栋号长,就1个专职做实测实量的,说来有点离谱,专职搞实测的哥们专业学的是会计,根本和土木不沾边,后面小高才知道,别说是学会计的,就算是个卖鱼的一样能干工地,而且能干的很好。
至于平时陪监理验收更是件美事,劳务的工头好水好烟好槟榔伺候,但当时小高既不会抽烟也不会嚼槟榔,但小高也意识到烟和槟榔算得上是搞现场的硬通货。
刚毕业的小监理每次验收完就跑回办公室吹着空调打游戏。
小高听着带班的工头老钟和李哥说:小监理还算好哄,管另一栋的老监理太难伺候,那是真吃人嘴不短拿人手不软,雁过拔毛的主儿。
小高还是有点追求的,所以他心里想着毕业以后可不能干监理。
这里不是故意抹黑监理这个职业,同是天涯沦落人,工地上正直的监理也大有人在,小高后面干过一个项目,浇地下室的时候总监大半夜通宵旁站打灰,小高很佩服这样的人,但这样的人确实也是少数。
当然各位观众也不必担心自家房屋建筑的质量问题,因为房建各环节参与的人太多,在我们国家能把房子建塌咯才算本事。
短短一个月的实习,也算得上是丰富多彩,毕竟工地和课本上描述确实差别太大,现在的课本不知道有没有改观,反正在小高他们那时候课本要落后现场好几个版本,工地太多新鲜事物让小高对毕业后的工地生活有了些许憧憬。
大四那年小高没了解过考公也没想着考研,小高只知道他要开始挣大钱了!
02“996”其实是土木人的福报!
2014年,小高要毕业了。
去年秋招的时候,各大公司轮番上阵,小高没有去过多选择。
事实上小高也没有太多选择,专业成绩一般,没当过什么干部,也没有精彩的社会活动实践经历,头部的地产公司和设计院基本上一轮简历就被刷下来。
想进大一点的公司小高只能走施工单位。
恰好实习的公司来开宣讲会,一轮面试之下就签了双方意向书,再后面的宣讲会小高一次也没去过了。
小高在简历的自我评价里是这样写的,能吃苦耐劳。
事实上对于土木来说能吃苦耐劳并不是个人优势,这只是干工地必须该有的东西,就好像走路要用腿吃饭要用嘴一样,而且各行各业也都需要能吃苦耐劳的人。
7月中旬,小高入职了,在公司总部机关培训了半个月,听了各大领导的讲话,优秀前辈的经验分享,然后小高去了子公司所在地,又在子公司机关培训了一个星期,这二十多天住着公司给报销的高级酒店,吃着公司机关的饭,小高感觉舒服极了。
培训的最后一天,公司念了项目分配情况,并说每个人的情况都是和项目沟通好的,绝对是最适合你们自己的项目,小高的项目离机关不算远,就在另一个区,项目派人来接,车是项目经理的,一辆黑色马自达的小轿车,小高感觉有些奇怪。
路上没有堵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看起来是个不大的项目,办公区还行,宿舍则有些破破烂烂,杂草已经从窗外长进房间里了,虽然比起大项目的环境小高不免心中有些失落,但是想着那台卡宴S,反正是干工地在哪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能赚钱就行,小高也就无所谓了。
当晚领导就把小高叫出去吃火锅了,项目经理前年拿得一建证,之前在别的项目做执行经理,这算是他的第一个正式管理的项目,当晚算是简单见面,叫来的领导也不多,项目副经理、总工和质量总监,项目经理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几个领导,指着总工说,这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不管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你师父帮你解决,他解决不了的我来给你解决。
当晚的话题还算比较轻松,但小高没有单独和那么多领导一起吃过饭,行为也相当拘束,好在总工很会暖场,总是能一杯一杯劝着在场的每个人,推杯换盏间小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也记不得是怎么回的项目,那是小高第一次喝断片。
后面同事和小高说,小高当晚醉得不省人事,是总工送到门口,最后被同一个宿舍的同事公主抱抱回床上的。
总工姓尚,毕业也有六七年了,之前带专毕业后跟着公司下miàn的项目干了两年劳务,肯做事会说话,被项目经理带进公司,那个时候项目经理还是项目上的总工,他是他手下的技术员。
尚总虽然签的是劳务派遣合同,听说专升本的证书已经搞到手,一建也只差一门实务,这次一建一过就能转成社招。
小高突然想到当初来招聘的大领导张口闭口清华哈工,结果项目上别说985了,一本院校毕业的都没几个,小高一下成为项目上学历最高的人。
小高有点失落,只不过小高还不知道干施工,学历也就签合同和分岗位那会有用,985和带专,你能干的活他一样能干。
土木的行业门槛太低,百分之九十的项目谁都能做。
第二天小高和总工签了导师带徒协议,总工让小高戴好安全帽和反光马甲,准备带小高去工地熟悉下现场。
8月的南方沿海城市,太阳很毒,没多久小高已经满头大汗,浑身湿透,小高看到戴黄色帽子的工人蹲在那里绑钢筋,一个看着像工头的大胖子见总工和小高来工地了,急忙上来拿出芙蓉王递给总工和小高。
那时小高依然不会抽烟。
总工说到:老谢,这是我们技术部今年新来的大学生,高工。
以后打算把你的这两栋楼给他管。
老张听罢,急忙上来与高工握手,说到:还望领导日后多多关照。
尚总说刚来项目要多学多问,白天就在现场待着,晚上在技术部看图纸和规范,这样你的成长会很快,高工心想那是必然,我以后都要管两栋楼了,一定要管好,别让人看了笑话。
随后高工又委婉的问尚总,在工地上是否有轮休,尚总说项目还需要一段时间才大面起标准层,这段时间项目上比较忙,别的部门忙,咱们部门也不好轮休,这样吧,周末的晚上你自己安排,不用来办公室了,等过段时间起了标准层,咱们部门每个人每两个星期轮休1天,到时候你把值班表排一下发我。
就这样高工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早上8点上班,12点下班,吃完饭,午休,下午2点上班,6点下班,休息1个小时,晚上7点上班,11点下班,洗漱完,12点,睡觉。
一个月过后,高工开始慢慢有点分不清哪天是星期几了,只知道自己很疲倦,突然有种想请一天假的冲动,但又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总不能说有点累想休息一天吧。
高工有时候会想,如果高三的时候自己像这样子学,说不定高考还能多考几十分。
终于高工等来了国庆,久旱逢甘霖,高工从来没有觉得休假是这么的爽,哪怕每个人只能轮休三天而且还不能连休。
高工也问过同一届的同事,各个项目基本情况都大同小异,不到一个月已经有两三个人要跑路,后面被公司的领导劝住了,但是听说还是在半年内陆陆续续离职了。
有转行的有考公的有考研的。
慢慢的,标准层起来了,高工终于有轮休了,虽然两个星期轮一天,这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这个时候高工算是基本熟悉了工地上自己的工作流程和工地上的各种规则,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累是真累,但是想到能赚钱,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就这样高工挺过了第一年,一年后高工发现当时一同到分公司50多个新员工已经走了大概1/3。
但是没有人觉得过于失落,毕竟留下的还是大多数,况且下一批人也快要进来了。
2015年,项目基本都封顶了,有一天总工找到高工,说我们团队要成立大项目部,下个项目可能会挂他的证,让他做项目经理,这边的技术部长提成副总工,公司会分1个新生过来,到时候让副总工和高工带着新生干,虽然不能提部门经理,但是项目上每个月另外给你400块钱的补贴,高工想着三总五项也才过去一年多,不着急。
于是,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高工任劳任怨的适应着工地的007工作制,白天现场转,跟劳务扯皮,晚上画图,做资料到11点。
有时候在通宵打灰的夜晚,振动棒和泵车的的噪音不绝于耳的瞬间,高工会想起一句话:“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
如果以这样的观点来审视从事这个行业的人的话,难免会显得戾气太重,但高工确实难以想象这个城市有钱的人竟是那么的多。
城中村的土著有钱也就算了,现在盖的这些房子,到底是在这个城市充当什么角色的人才买得起的呢?反正当时高工一年的工资可能刚够买一平米自己建的房子。
2016年,项目副总工在公司下了转正文件以后没有多久就跳槽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是二本毕业,那时候公司只能签派遣合同,他有了总工的任命文件,在其他公司一样的岗位但是能签社招,于是质量总监在项目经理的推荐之下补缺成了新的总工,高工则是去当质量部的部门经理,从此质量技术一手抓。
终于在练习时长两年半后,高工的第二个项目也快迎来封顶。
三年多的时间,高工已经进化成一个工地老油子,在这期间高工拿到了二建证,也学会怎么在楼层里躲着忙里偷闲。
学会了嚼槟榔也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也学会了脏话连天,也第一次见识了生命的脆弱。
2017年6月,第三方临时通知来项目飞检,劳务分包安排一对杂工父子晚上去剔打修补外墙的涨模错台,儿子在前面剔打,父亲拎着砂浆桶在后面修补,因为光线不好,又没挂安全绳的原因,父亲眼睁睁看着二十多岁的儿子在自己面前从接近50米的地方掉下去摔sǐ了。
后面高工听一些老施工员说这些年还好,国家重视安全生产,只要拨打了120就直接接通110,然后各部门立马联动,工地就要立马停工整改,少则7天,多则几个月。
工地是不能轻易停工的,在十多年前,遇到眼看救不活的人要在车上转到人断气再直接拉到太平间。
对于项目来说不幸中的万幸是人当场sǐ亡,因为老头当时没带手机,所以第一时间没人打急救电话也没人报警,保安立马通知了项目上的值班领导,项目安排车子连夜拉到合作的应急医院的停尸间,事情也被按了下去,120万,一条人命。
项目上自己停工了一天做大整改顺便迎检第三方评估,第二天工地又接着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可能最大的变化是挂证的尚总一夜之间额头的头发全部变白了吧。
工地为什么不能轻易停工和放假?
在经济学上有个术语叫资金周转率,是指企业资金在生产经营过程中不间断地循环周转,从而使企业取得销售收入。
企业用尽可能少的资金占用,取得尽可能多的销售收入,资金周转速度快,资金利用效果好。
因此每晚一天竣工交付,地产就要多付一天利息,各家就要多花一天的钱,所以地主家的鸡半夜就开始打鸣了也是常事。
有时候很多工地为了应对这种突发事故,通常会和一个小医院提前对接,并且要求工地上所有人一旦遇到突发事故只能拨打项目上某个人的电话。
虽然残酷,但只有这台冷血机器运转起来才能使大多数人利益最大化。
工地的环境有时候其实是挺压抑和无聊的,圈子太小,天天打交道的就是那就几张脸,日常能作为八卦谈资的无非是哪个塔吊指挥和谁是组的临时夫妻了,谁谁谁昨晚打牌又输了?哪个班组昨天因为抢塔吊打起来了。
因此为了排解内心枯燥乏闷的心情,工地叼毛通常会不自觉的培养起于老师的三大爱好抽烟、喝酒、烫头。
也因此工地上也常出现一些妙人。
老冯,人称探险小王子,即使是在2014年东莞严打以后,但凡是新开工的项目,周边哪里有好玩的地方,价钱几许,滋味如何,只要几个晚上,老冯就能全部探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老冯其实年纪不大,三十左右,光棍一个,好赌马,性情豁达,不拘小节,晚上喜欢穿着一条大短裤,踩着拖鞋出去探险,完事回来总是拎着些吃的给值夜班的兄弟。
一次老冯买马中了八万块钱,虽然外债还欠着二十来万,但是吃完饭唱完歌,老冯还是说要请兄弟们洗脚,他刚充的会员卡,钟随便加。
第三轮高工是不去的,刚来项目的时候老冯和高工说:哥哥们带你去开个荤,完事让那些姐姐给你包个红包,高工被说的面红耳赤,只好说自己有女朋友管的挺严,其实高工这种屌丝哪来的女朋友,他只是想着这些肉身布施的女菩萨香火钱可不便宜,少则几大百,多则上千,高工只觉得太贵,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像烟花一样只绽放那几秒实在划不来,况且布施完的别的香客的女菩萨汤汤水水的,高工也觉得有些膈应,所以老冯他们叫过高工几次之后,再去探险就不叫高工了。
17年还发生了一件事儿,公司一个项目上有个小伙子被查出胃癌晚期,工会组织募捐。
办公室的大姐说,她认识这个小伙子,喜欢给领导挡酒,喝酒都是一杯一杯的闷,领导出去应酬都愿意带着他,刚提的总工,怕多半是喝酒喝出来的,真是可惜了。
高工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一下子眼泪就涌出来,赶忙转过脸去对着资料柜,假装低着头找资料。
从那天起高工决定不再抽烟喝酒,此后周围的人知道以后让过几次,也就不会再劝。
工地环境确实算不上不干净,不知道其他行业是否同样存在这些事情,但是有些事只要你不去做别人也不会逼你。
三年半,新项目已经有消息了,高工下个项目提质量总监。
03 再红的桶也提不下跑路时疲惫的灵魂?
工地上虽然见面喊谁都是总,但现在在项目上高工也可以正式被叫作一声高总了。
虽然在项目上已经是领导了,但是高总的工作依然感觉没有变得轻松,公司安排的一些创优任务和QC指标还是让人头疼。
加班依然是常态,疲惫依然是常态,同时高总的体重依然以每年8斤的速度稳步增长。
2019年,高总从毕业时的120斤涨到160斤,这是他干工地的第五个年头了,高总拿下了一建证,但依然不是项目经理,他还是质量总监。
18年第三季度,公司总部飞检,发现项目上的高支模拆模令没办,报告也没有就被拆了。
过了几天项目经理打电话给高总去他办公室,说这次事情影响挺大,总部在搞质量专项整治行动,咱们这次算是被抓典型了,好在是甲方基本算是默认这种行为,所以也就是内部处理一下就完事了,项目上罚了五万,项目经理罚了5000,总工和伱罚2000,但是你的岗级和薪级要降一级,降的工资项目单独补给你,职位的话等明年想办法给你恢复回来。
高总不知道项目经理的话里面有多少真情实意,在赶工期的时候,能不能拆模这事儿他管不了,也没法管。
混凝土龄期也到了,他去回dàn了,强度也够,项目上、监理、甲方都默认的的东西,虽然觉得很委屈,但高总只能把锅背好,那次是高总第一次对工地感到那么的无力,至于失望,自从干工地以来,高总一直在失望。
2019年初,高总复职了,项目的进度也要快完成三分之二,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项目上的人也在平均以一月一人的效率在跑路,走一个补一个,高总没有感觉,因为四年来,他已经见惯了。
这一年高总有一件比升职更重要的事情,高总要领证了,对象是分包的资料员,在整理竣备资料时,一来二去认识上的,小赵是17年毕业的,因为二舅是分包的带班,毕业以后就跟二舅做资料。
小赵长得并不漂亮,但是很率真善良,身上有着川妹子典型的优秀性格。
虽然高总没车没房,但是小赵不在意。
11月底,在和小赵正式交往后的第三个月,两人在没通知双方家里人的情况下,随便挑了一天就去领证了。
高总能感觉到这个行业的红利期已经过了,虽然一些前辈们还在一边享用时代带来的红利一边苛责后辈们何不食肉糜。
高总也慢慢明悟工地的钱没那么好挣,好人多坏人也不少,各种关系错综复杂,黑的白的都要面面俱到,高总知道自己应对不了。
每天日复一日的工地生活,不知不觉间高总已经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五个年头,最后划重点这几年里,高总很想向前迈进,也想触及那些无法触及的事物,等回过神来,日渐丧失dàn性的心灵已经变得如此疲倦,终于在某天早上,高总意识到过去那份执着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知道自己到了极限,准备提桶跑路了。
其实下定决心提桶跑路了,很难说具体原因是什么,可能是通宵打灰、可能是没有休假,可能是宿醉的头痛,也可能是老头哭得沙哑的声音。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想法:把漂泊的生活安定下来了。
有人说:每个人都应该是冲破「自我」牢笼的越狱犯。
但是他看到工地上很多人有了小孩,供着房贷车贷,大多已经没有决心从现在的生活中逃离出来。
领完证,项目也基本收完尾了,高总和老婆商量好,带着这些年自己攒下的二十来万,准备回老家的县城盘一间店面,做火锅生意,做高老板。
高老板递了辞职报告,公司也表示挽留。
退出了几十个群聊,手机再也没有了无时无刻的震动,说来好笑,刚跑路的那段时间高老板还时不时会出现幻听,总还是觉得有人给自己打电话。
很多时候工地上往往天天说着要跑路的人干了几年了人还在,而那些真要走的人才是真的说走就走。
就像老冯一样,头一天晚上还在一起吃饭喝酒,大家都不知道他要跑路,但是第二天人已经上火车了。
在工地,离开的不是狗熊,留下的也不是英雄。
04 这才是土木人!
19年12月底,高老板带着老婆回了老家,两家商量了一下,简单办了婚礼,物色好店面,高老板火锅店,准备开张了。
20年1月,疫情爆发,高老板再一次49年进国军。
“生活不可能想你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糟。
每个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
有时,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
21年,高老板三十了,小小高也出生了,如果按照当年他刚毕业那会儿的想法,现在的高老板绝不算立起来。
但是高老板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22年地产陆续暴雷,整个行业进入寒冬,高老板工地上的朋友都说羡慕高老板提前跳出来,高老板则是笑而不语。
其实还在公司的一届同事有几个也已经当上项目经理了,老高后来还听他们说前段时间国资委下miàn抓老虎,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开卡宴的何总被查出侵吞国有资产400多万,车被没收,估计要在里面待几年了,至于那个土方老板听说扫黑除恶的时候也进去了。
这几年高老板依然每天还是要忙个十五六个小时。
虽然比起工地没有轻松太多,但是高老板从来没想过再回工地。
高老板其实并不后悔那些年的工地生活,那些日子交到了很多有趣的朋友,认识了许多妙人,也见识了很多叼毛。
忙忙碌碌之中,在一家人的努力下,高老板的火锅店在这三年多的时间还是艰难的活下来了,虽然也几乎快将前几年在工地挣来的钱花光,但是老婆和父母都在身边,高老板也从没觉得这么富有过。
前些年老高还会在想何至于此,有时候观察周围的人,会发现一些人在路上走岔了几步也不代表他们以后就寸步难行。
离经叛道的人未必会很狼狈,循规蹈矩的人或许也没那么潇洒。
走了岔路的人日子还是这么的过,大家会有生活该有的样子,或许还不算赖,无非是柴米油盐和生离sǐ别。
只是当他有了小孩,他还是会告诉孩子要好好读书,也许孩子很听话,循规蹈矩的成为大家眼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最大可能还是孩子又活成你年轻时候的样子,可能好点,或许会更坏。
你想告诉他你见过一些人和事。
但对于改变孩子的想法你无能为力。
因为你知道你自己也没活成你说的那个样子。
大概应该也能理解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假如回那个路口你会不会选择另一条不一样风景的路,但是对于老高而言,如果回到十二年前的那个夏天,他依然还是会在电脑屏前填下那四个字“土木工程”。
05 后话
土木行业也只是这个时代工业化城市化缩影的偏隅一角。
衣食住行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者流,每个人都在这个社会的各行各业承担不一样的角色,,难道真正劝退的只有土木吗?
许三多里面有个经典悖论:有意义的事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儿。
可是怎么才是好好活呢?
别人治不好你的精神内耗。
但是我儿子要敢选土木 ,打断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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